《白夜破晓》导演刘英剑：有意降低破案难度，把人性放在案件前面

2017年，网剧《白夜追凶》上线，它利用双胞胎追凶的特殊设定发展剧情，为烧脑的案件锦上添花。该剧刷新了观众对刑侦剧的认知，也开启了中国网剧时代全新审美。

时隔七年，续篇《白夜破晓》终于在优酷上线。播出一周评论两极，有人对原班人马万千细节还原尘封的“那个味道”感动，认为诚意很足，是长剧IP穿越周期的典范；有“老粉”则对喜剧元素变多不适，对案件简单、烧脑度降低失望。

高关注和强争议，对《白夜破晓》是不可避免的“宿命”。在悬疑赛道竞逐激烈，质量、阵容、制作等高配置成为悬疑剧基准线的当下，一部经典IP只靠“情怀”显然已无法“续命”。什么才是夺回观众注意力的元素？悬疑剧还有创新的空间吗？

日前，《白夜破晓》导演刘英剑接受了北京青年报采访，回答网友相关疑问并从主创角度阐述了他们的思考。

“白夜”是什么味儿？

《白夜破晓》导演刘英剑七年前是《白夜追凶》的摄影与“粉丝”；7年后，他成了“书接上回”的主导者，顶着可以想象的压力去面对老观众，更要吸引当下对悬疑剧审美水涨船高的新观众。“《白夜破晓》的剧本七年前就已经有了，我2022年接到导演工作，对自己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面对新观众还是老观众，答案是新老观众我们都要兼顾，都要满足。”

《白夜追凶》当年之所以有横空出世的效果，是它独特的“白夜味儿”。在它之前的国产罪案剧，多数以美剧、日本为参考，虽然结构精巧，但是和中国人的文化情感存在隔阂。而《白夜追凶》是中国人自己的刑侦故事，根植在本土的亲情关系和情感基因之中。

从目前更新的剧情来看，《白夜破晓》坚持了它不煽情的硬汉气质，通过人物的行动和决策去体现人物感情，尤其是关宏峰和关宏宇之间的兄弟情。情感和情绪的差别在于，情感是有逻辑的。在“爽剧”成为流行趋势的当下，这种内敛情感依然具有着独特价值。《白夜破晓》的另一个坚持，是主线和支线的紧密钩织，确保让每一个单元案件的叙事线索最终都回归到主线上。在理性上严谨、在感性上克制，成为主创们共同的心锚。

破案难度降低是有意为之

针对观众目前反馈案件偏简单、破案难度降低不够烧脑等问题，刘英剑回应说，他认为悬疑剧无论镜头语言、故事外壳如何表达，最终讲述的还是人性，这也是《白夜破晓》较前作不一样的挑战，“不是通过推理案件的难度或者高智商悬疑感去吸引观众，我们努力的把人性放在前面，把案件慢慢的往后放。同时每一个案件的辅助作用也是帮助主角团成长。”

在刘英剑看来，让《白夜破晓》里人物的变化有味道，更能满足观众的情感需求。比如关宏峰变的没有那么的一意孤行了，关宏宇也表现出了睿智的那一面；周巡不再碎言碎语。“小关恰好是周巡成长起来之前的状态，我们专门有一场戏对比，第一季周巡审讯时发脾气要打人，小关拦着他，第二季小关忍不住，周巡在拦着他……更像是我们的孩子慢慢长大，有一天真的长大就要离开我们了，且看且珍惜吧。”

同时他还表示，现实中并不是所有的犯罪都是高智商犯罪，当下选择的案件看似很简单，但恰恰是每个人日常生活中可能遇到的事，让观众看到身边人最真实的心理状态。“打拐，虐宠等案件也在呼吁大家多关注这一类的案件，尽量避免悲剧再发生。”

观众的专业和追剧热情是最大鞭策

通过人物的成长， 《白夜破晓》完成了前作的延续，而叙事风格相较前作，同样有坚持有创新。重视细节、镜头审美、演员表演等优点既维持“原汁原味”，又有很多独特的当下的元素。

例如网友津津乐道的名场面：关宏峰把肺鱼“老虎”炖了，鱼缸里换成金角大王、银角大王，“寓意兄弟再次合体。” 而第一季《白夜追凶》中关宏峰和关宏宇换衣服交接的场面则几乎不再出现，二人切换得更流畅丝滑了。刘英剑回应说，这也是筹备阶段着重研究后的结果，“第一季两人换衣服交接手机钥匙看多了，第二季尽量避免重复，开篇的时候关宏峰和关宏宇在汽车里交接，我们用了360度环形轨道让哥哥进来坐到后座，转过来弟弟已经穿好衣服从前座出去；小孩案周巡追逃跑的那个人交接，大家都知道就是关宏宇；四月杀手案里面关宏峰和杀手打完架浑身都是泥，关宏宇带着一身泥来到市局，这个交接我们是留给观众去想象的。”

另外，《白夜破晓》开播之初备受好评的1:1还原《白夜追凶》场景，刘英剑透露这一点甚至比集齐全部原班人马还要难。“2022项目重启的时候，首先派了美术团队去找《白夜追凶》的旧景，反馈过来的消息不好，很多场景都已经不在了。于是我们决定在摄影棚重新搭建关宏峰的家、长丰支队等。”几经试验，最终想到用地砖尺寸倒场景比例的办法，通过三维建模反复推敲才获得了今天荧屏上的无缝对接。

熟悉《白夜追凶》的观众对于其光影调度和镜头切换印象深刻，这种寓意黑夜白天及兄弟二人身份的镜头语言，为整个故事的完成度大大加分，当时身为摄影指导的刘英剑功不可没。第二季转换到导演身份，对于拍摄层面的把控，他反而有新考量，“不要让影像来影响故事，所以把摄影机藏起来——这是我们提前设定好的，事实也是如此完成的。 ”他以曲弦出场的戏为例，曲弦和周巡聊天，让曲弦在画面的上方，让周巡的头在画面的下方，产生一种压迫感，“剧中这一类镜头设计很多，但是观众在追剧时几乎感受不到镜头有多特别，因为我们不想让观众被镜头带跑偏。现在为止很少有人提影像层面上的话题，这个结果是我想要的——不希望观众说摄影风格太强烈了。”

开播至今，刘英剑密切关注着舆论的反馈，坦言大多数的评论都看了。他惊讶于观众的专业和看剧之仔细，“仿佛用放大镜在看，我们预埋的包袱点，前后呼应的彩蛋都被准确地挖出来，对于创作者真的是最好的鞭策。”他也希望在观众的友好和期待下，“白夜”系列能继续延续下去。

文/北京青年报记者 杨文杰

编辑/弓立芳